大湖● 田園將蕪－修羅居

田園將蕪

---大湖「法雲禪寺」及楊家「四知園」記

聽說，苗栗大湖鄉「法雲禪寺」是日治時代臺灣四大名山之一，所以我偕妻女利用連假同往朝山。

看google地圖標示，才發覺大姊夫的山中休閒林場「四知園」離該寺院不到十公里的路途，所以也邀了他們全家在寺院內相遇，大姊夫於大湖鄉與卓蘭鄉相鄰界購三甲山林地過半隱的日子已多年，卻不知就在大湖鄉入口汶水橋邊有一座知名的古老佛寺。

「彼岸橋」，是往大湖方向過汶水橋，再右轉跨越後龍溪到「法雲寺」的必經橋樑，我很歡喜這座橋的命名。「彼岸橋」，渡吧，渡過去吧，向彼岸渡過去呀，大家都渡過彼岸呀，就快修證到無上菩提心了喲。『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聖嚴大師生前演講中，曾開半玩笑說，多念幾次，就可以渡過去了。

我是開著車渡過「彼岸橋」。

往山中古道盤旋而上約兩公里，兩旁花草擋不住山色，原古道1820級山階已歷經百年風雨，見證幾多人滄桑，法雲禪寺就隱身在山林中。

殿后山門及長廊是早期的建物再經補強維持原樣，散落在山徑間也都是早年寺院常見到的石桌及石板座，幽靜古道旁還豎立有開山紀念石碑，讓我們驚呼的是寺內小岡阜茂林修竹，空氣中彌漫著無比的桂花香氣，悠悠沁爽，淡淡閒雅，日前才開完鼻腔手術的女兒不禁也發出深長且透心涼的悠然之氣。

初春季節，陽光下拂著涼意，如果能夠停下了腳步，于石桌沏茶品茗，慢活啜飲，靜觀、聽風、茶與桂花醇香繚繞，相信寺內大佛絕對不會為了我們虛度光陰而喟歎。

沿著花緣曲徑，路旁古木參天，複行幾十步，即見豁然開朗，古樸的「法雲禪寺」，廣闊的延伸平臺，正殿前遠眺中央山脈五重山巒，群峰環抱，俯瞰汶水溪谷，視野遼闊，其喜洋洋矣，山腳下車潮如水，皆為采草莓而來，寺院內則恬靜悠雅，千奇古怪老樹於靜寂中俯瞰八方，於風動時優雅愜擺，在此大自然鬼斧神工下，不失為修禪之所。

雖四周山林環境古意盎然，卻已不見早年「法雲禪寺」風華，原建於1913年古剎毀於1935年大地震後重建，1951年再次重建大雄寶殿；目前大雄寶殿係改建於1981年的第三代建物，觀看第二代的大雄寶殿為日式寺院木造結構，有仿大唐古風，惟因蟲蛀腐蝕又改建為現在所見的一般傳統佛宇模樣，當年日治時期的四大名山，已難見其禪意特色，殊為可惜，惟第三代住持妙然法師一生秉持「不為自己求安樂，但願眾生得離苦」的菩薩悲願，深得我心。

朝山禮佛後，姊夫邀，再次踏上大湖與卓蘭鄉界，占地三甲宜山宜水的楊家「四知園」。

大姊夫於春節前才從澳洲僑居地返居，離鄉一年，田園將蕪，花草依舊，套用東晉陶淵明描寫的「桃花源」，若改動內文一二字，其感受不近亦不遠矣。

山林仍如桃花林，夾木數百步，土地平曠，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窮其林，林盡鐵皮屋舍儼然，有梨樹、美池(池中魚全被盜)、桑、竹之屬(檳榔樹全被砍)，阡陌四道，雞犬相聞…。

魏晉時代，田園詩人陶淵明描述心中所追求的嚮往與自得，也反映出對現實的不滿與反抗；但是已退隱的楊教授下個月又將遠行一年，田園將蕪，胡不歸？惟有如桃花源中人所語云，『不足為外人道也』。

我再用明代開國功臣劉伯溫年滿六十主動辭官，並作退休詩(註)自娛，我改寫並贈大姊夫。

「買個山林學種梨，結間鐵屋傍林泉。因思老去無多日，且向山中過幾年。為師為農皆是夢，鴛鴦相伴總神仙。世間萬事皆無常，老了果園不賺錢。」

(註)劉伯溫退休詩:

買條老牛學種田，結間茅屋傍林泉。因思老去無多日，且向山中過幾年。為吏為官皆是夢，能詩能酒總神仙。世間萬事皆增價，老了文章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