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居

另類的老派聚會

        哲仔的女兒問父親說，「這都是拔爸的同學嗎？」

       即將耳順之年的老同學相聚，身材臉形都變化太大，第一次出席的女兒都會「取樣」比較一番，「怎麼叔伯們橫豎差別這麼大？」

       當年話與煙同吹的阿輝仔唯一的兒子娶親，老同學們登門祝賀，心情高興自不在話下，家中還有三位千金，明年九月將繼續推出花開連理，阿輝仔在事業、家庭都連年得分，再不多久就可以「翹腳捻嘴鬚」，很讓老同學稱羨。

       畢業三十多年來，我們這班的老同學幾乎每年都有聚會，也算蠻少見的，有時候會有海外的同學臨時插花，當然老同學的凝聚力仍需熱心的同學出錢、出閒、出力才能竟其功，不過隨著周遭環境與不饒的歲月，老同學的孩子婚宴也成了老同學們另類的聚會場所，也可以說是娶媳嫁女的主婚人辦理了一次另類的老派聚會。

      年輕時候的身段，除了為事業「獨上西樓，望斷天涯路」的氣魄外，還得「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為情長相思，為愛摧心肝，等到終身大勢底定之後，「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又得隨時關心孩子的身體健康、學校甚至出國，只得自己享受犧牲，並為家庭打拼「衣帶漸寬終不悔」，如今孩子們長大踏入社會，自己還得犧牲享受為「草莓族」張羅購車買屋，戰後的世代群，將高額國債留給下一世代，卻也忙著為下一世代子孫累積家產與財富，誰曰不宜？

      更早時候，同學喜歡帶著女友參加聚會，中年過後，同學一般都是單刀赴會，近期時，同學不是帶著老伴就是帶著兒女共同出席，(帶女兒的比例比較高)，看著兒女們青澀的臉龐，就是當年在校園內的影子，但反射到自己多重刻痕的皺紋，「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分散逐風轉，此已非常身」，所以老派的聚會，已無所謂的追趕跑跳碰或溫良恭儉讓，長年的不定期相會，面對工作辛苦的偽裝面具不知覺的自然脫落，場面見多見廣了之後，回到了老派「有機」的聚會，「落地爲兄弟，何必骨肉親！得歡當作樂，鬥酒聚比鄰」，所以陶淵明難掩「盛年不重來，一日難再晨。及時當勉勵，歲月不待人」。

        現今持酒杯的老派喝法已從當年划酒令狂飲，至今揖讓而「斟」，「酌」而飲，但有些同學甚至被大夫吊牌，今日的主婚人阿輝仔便是；不過事情總有異數，我們的精神導師沈公自暑月宣布律師事務所吹熄燈號之後，更加無酒不歡，無樂不作，意外的是師母已不再加以阻攔，甚至一向「雲想衣裳花想容」的師母也撩落去，三盃通大道，更要讓全世界知道，她將是酒的天行者，好神。

       已退出職場的同學最開朗自在，想退卻不能退的同學呢喃自語，打死不退的不老族仍見到「隧道盡頭那端的光明」，老和尚的後勢行情如倒吃甘蔗，元仔鋒說續簽留德國漢堡拼鬥，遠在廣東的阿霖仔告訴我，「未老莫還鄉；白頭誓不歸」，鄰近的台商廠房都已空，他仍死守招不到工的生產線，很威猛但火鳳凰不再。

       一個威士忌洋酒廣告，「存在記憶裡的味道，是最美好的」；老同學的互動，就宛如老朋友在搞笑，存在三十多年前的記憶一個個被翻出，誰說記憶中曾被愛的味～道只有襪子的味道？誰說約會一定不能在大醫院？連大爬周的女兒也忍不住笑了。

      柳永說，「忍把浮名，換得淺酌低唱」；看著老同學仍繼續栖栖皇皇，勞心形役，席不暇暖，但「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的豪邁或孤寂，另者「採菊柬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優閒或自在；但得酒中趣，只能自家細嚼體會。

那一年，我們一起翹課賞雪的日子。(1974年2月大屯山)

另類的老派聚會就在小孩的婚禮上。

阿輝仔連年得分，阿粉嫂助攻，功不可沒。

好多人都說阿輝仔夫婦很像兄妹，特別側面照，果真像！

沈老師不言老，舉杯不落我們這些老人後，老和尚後勢看俏。

師母說，以前要照顧老師，所以少喝酒，現在老師已退休了，那麼我還等什麼，乾杯。

記得當時年紀小，我愛唱歌妳愛笑，甜甜蜜蜜好爽快。

大爬周的溫馨父女圖。

哲仔的女兒才八年級一班，哇，好命的哲仔，阿德仔的兒女都已成年，一副氣定神閒模樣。

又是一幅兩老無猜的燦爛畫面。

平日總哀怨老公不夠體貼的阿媛，但酒入愁腸都能喚回阿祿仔的記憶，在聚會中一再重拾對阿媛的傾心，比宏達電王雪紅與夫婿分任董座與總座之前，阿媛與阿祿仔早早便擔任翔盟公司董座與總座，由於每晚夫妻都在開兩人同學會，以致阿祿仔「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你儂我儂宛如老少配的KO夫婦。

優閒自在的阿夢仔夫婦與打死不退的阿霖夫婦。

大爬周說要再「打混」個幾年，鄭老爺已準備好安享天年，含飴弄孫；小胡還得為美國家庭奮鬥打拼，有的沒有的，怎麼差這麼多。

想退卻不能退的兩位銀行與台商企業的高官，游仔的兒子應該是全班最小的下一代，還在讀高三，不過女兒明年要出嫁。

蘇同學說，老公再一攤工地結束就要與她長相陪；郭總也說，他滿腔歡喜地將等待與妻長相廝守。

三十多年前的俊男美女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