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居

古月首部曲           

周家祖厝

周家祖厝，是我們此次鹿港行腳的最後景點，也是大爬仔為大家發落壓軸、最原味的重頭戲。

滿桌的蚵仔有炸的、烤的、蒸的、煮的…，讓每位都吃的很滿足。

豐盛的蚵仔大餐，左中即是蚵螺

「蚵螺」，更是我從未聽過的東西。

蚵螺，是寄生在蚵仔殼，牠能釋放出一種酸性物質，讓蚵仔自然「往生」。所以蚵農都會很小心翼翼地將每顆蚵殼內一一挑出，讓人驚訝的是它的市價竟然是一般蚵仔的六倍。

我們一行人到周厝拜訪，周家大哥一門老小全體總動員，準備了非常讓人印象深刻的午宴，周家二哥嫂也專程回老家作陪，著實看到了周家兄弟間的友愛與好客，讓大伙兒們打從心底的感動與欽佩。

約五十年前，大學時候我曾翹課南下到周家祖厝參加該村六十年一度的建醮大拜拜，全班只我一人到場，大爬格外興奮，所以帶著我全村跑攤吃透透，喝得我東倒西歪，當晚就睡在祖厝的閣樓上，早年的農村房內都放有尿桶，今天只有在回味與說笑中成了歷史。

六十年後的周家莊的大拜拜，以今視之，業已跨過了五十年，再十年後不知在座那位伙伴，何其有幸能再恭逢其時？

當年的「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老農莊已經被四周的洋樓團團圍住，也顯現出古老祖厝的品味大不同，門前大埕，是過去老胡自成功嶺結訓下山後，與一票同學踢正步「公演」的場所，當時也引來附近小孩圍觀看「閱兵大戲」。

門庭的大大「汝南衍派」四個字是大爬仔寫的，祖厝旁則是更有古早味的矮房子與廚房，進門處已被歲月褪色了的「榮華富貴」四個工整稚氣楷字，大爬仔說是他在小學四年級時所書寫的。

大爬小學四年級大作

據說，當年大爬仔小時很皮好玩，喜歡欺負隔壁的合良仔(註:已退休之萬華分局刑事組長) ，並押解幼時玩伴一起到處串門子，所以二哥為制止他的頑皮，強制帶著大爬到離家不遠的海邊沙灘上罰寫大字，每寫完一個大字就讓海浪沖刷抹平後，再寫第二個大字，周二哥就站在防波堤上喊口令。

一代書法家，就是這樣被練就出來的。

大爬帶著大家到舊日的練字灘懷念一番，過去的海灘已成了海埔新生地，再加上退潮緣故，所以，海岸線離防波堤好遠好遠。

站在溼潤的沙泥上，只聞到到處的蚵仔殼味道。

退潮後的伸港海岸

               彰濱工業區出海口，只見消坡塊

當時，周二哥在彰化女中教數學，口碑一流，晚間尚得在補習班開課，學生們趨之若鶩，大拜拜當晚，當然也沒法回老家團圓，平日更沒空談感情，所以姻緣一線牽，適巧我也在場，看到周母很高興與大家分享一位女孩的照片，當時我所看到的少女倩容，就是現今已退休的周二嫂。

周二哥比大爬仔大上八歲，長得非常斯文體面，眉清目秀，神態怡然，自有一股威嚴，另有一股引力，讓人印象心儀甚深，周二嫂陪著一起同來，伉儷情深，且說起話來溫雅柔氣，讓人很舒適的感覺，祖厝大廳牆上的一幅山水圖正是二嫂的傑作，雖然周二哥嫂都已自彰化女中退休，但是每日忙碌如常，因此兩位兄嫂身材仍維持輕盈，與「老氣橫秋」的大爬夫子相較，直讓人稱羨不已。

鹿港與溪湖

我們雖然到了鹿港，晚間也入宿鹿港鎮內，但是我們卻沒到鹿港看看小鎮的霓虹燈，鹿港的街道與媽祖廟裡燒香的善信。

大爬用車子繞了個圈，告訴我們鹿港的改變。

當我多年後再度回到鹿港小鎮，卻沒看到廟裡膜拜的人們是否依然虔誠？夢中的姑娘是否依然長髮迎空？

沒趕上鹿港的清晨，也沒遇上鹿港的黃昏，只有看到一個徘徊在文明與封建的過渡小鎮，人們早已挖走了紅磚砌上了水泥牆，鹿港的子孫得到他們想要的，卻又失去他們擁有的，也不怎麼在乎，門上的一塊斑駁的木板原刻著這麼幾句話，卻早已斑駁殆盡。

羅大佑早年所嘶吼「子孫永保佑，世代傳香火」，似乎只有在繁華有霓虹燈的彰化市區，當年離家的年輕人，現在即將垂垂老矣的大爬仔手上那枝筆尋找得到，彰化市已是大爬周想像的黃金天堂，都市裡當初的夢想早已成真。

難怪羅大佑再度唱起這首歌，歌中和有風雨聲，已歸不得的家園，唉，鹿鎮的小鎮。

不過一位傳奇人物卻用人工圈圍起來造景、造假山、造假水，想必將彰化的文化，濃縮得像小人國一般地讓人去抒發思古之幽情，並取名「萬景藝苑」。

託大爬仔退休老主管之地方人脈，在該園林尚未完全竣工前夕我們得以到此一觀究竟，也是非常有福氣。

大爬周吟道:

萬物靜觀皆歡喜，景色宜人此地奇。

藝海泛舟一道人，苑中世界古今稀。

如果該園林是屬私人的把玩，那麼我很欣賞主人的雅興，聽說彰化縣政府有花的展覽，就有該園林國寶級的盆栽藝術展，但是，如果該園林是準備開放收費參觀的話，那麼古老風味的鹿港地區似乎又多了這個現代化的最新文明人工花園來陪襯，更顯出彰化地區人文的古價值逐日遞減。

萬景藝苑

(註:開放時間：08:00-17:00(週一~日) ▪️票價資訊： ♦️全票$180 ♦️優待票$150 ♦️幼稚園免費入園 優待票: 25人以上的團體，國中小的學生， 65歲以上的老人)

刻意人工堆砌的現代園林，有種附庸風雅的感受，從園景規劃，想走入江南古典園林如上海的豫園，但又缺乏園亭相套，軒廊相連，花木蔥蘢，泉水潺潺，又想模擬借景與對景的自然園林如蘇州拙政園，但又找不出池廣樹茂，風景詩與山水畫的平淡天真。

園林內一景

我再用力去想，到底這個園區在台灣那個景點曾經看到過，板橋林家花園？台北二二八公園？士林雙溪公園？

   園內有罕見的台灣原生樹種，這是一般各地公園少見的，諸如：黑檀、紫檀、象牙樹、和百年七里香等，我更注意到了這裡的主人很喜歡收集樹石，也就是樹的化石。

樹的化石

                   樹石前合照，右一為前任劉鄉長

園內大伙兒們合照

彰化除鹿港古鎮外，只有賴幾個聚落的地方來顯示它的文化特色，除種植花卉歷史悠久，其種植的面積居全國之冠的條件外，但是仍僅分佈於田尾公路「花市」、溪州「人造」花公園，看不出有遍地開花的花園縣市，此與台北市曾花鉅資開發所謂的圓山園區、新生公園區與大佳河濱公園區做為國際花卉博覽會所有異曲同工之感，都是一種附會風情的淺碟抬面文化。

   與政府撿現成的官僚體系相對應，我們可以從民間看到活力與生命力，早在一年多前，我在網路上看到一篇深居在田尾鄉間的一家環保園地，名叫「菁芳園」，從開發到完工的過程，讓我傾心。

   我曾發郵件給當地的大爬，希望有機會能夠參訪，未料到整日浸染於書法世界的彰化大鼎仔，竟然渾然未聽說過。

   這次仍有賴於老長官廖大哥引路，但也是在田尾公路九拐十八彎才找到「菁芳園」，沿路我也看到了先前大爬推介用餐，結果未去光顧的「阿嬤的私房菜」。

田尾公路旁阿嬤私房菜與騎腳踏車的遊客

約2200坪的「菁芳園」，已成了彰化市政府重點介紹的旅遊景點，園主巫先生泡了兩壺玄米茶，很熱情地招待我們，並為我們一點一滴的解說花香花語。

( 註: 「菁芳園」例假日來賓踴躍，敬請提前預約，當日請直接到現場候位，營業時間10:30 ~17:00 )

   「田尾，只有過路客，和溪頭或阿里山的景點相比較，遊客在田尾買的只是韭菜花。」巫先生很無奈的說。

   「拈花惹草」，是時下中產家庭的一般經常性開支，所以巫先生說：每株蘭花平均250元，只要稍加留意養護，它可以存活三個月，那麼只需要一千元，就可以一年四季，除可以改善花農經濟，也可以提高家庭生活情趣。你認為呢？

   他還說日本提倡「快樂地早死」，希望規劃每個老人每個月有四到五天到園林來訓練自理能力，例如種菜、理草、釣魚等，顯然看到我們這群已將老去的消費者，請問你中意嗎？

   離去前，大爬周有感，又吟道:

奇花異卉互爭妍，影動香浮蝶翩翩。

菁芳園外頻問路，萬種風情客流連。

菁芳園內泡茶

除了彩花之外，人面廣的廖大哥又引我們到彰濱工業區另一個景點:玻璃博物館。

   館內專職小姐很詳盡為我們解說玻璃的「零距離」。

厚度8mm的強化玻璃隧道，有踩空的感覺

該館展示的可做多樣變化的各式玻璃，改變我們對玻璃的一般刻板印象，從吹制、雕刻、烤漆、窯燒等的一體創作，讓人嘆為觀止。

   從玻璃的印象，可想到我們六根與外境接觸的種種反應，心中無所動，不留任何痕跡，有如鳥跡無痕，也如今日所看到的種種玻璃反射與多角鏡面，好似虛空，也就是「無住」。

   無住，不是失去記憶，而是心無所執著。

   「四面亮麗，八方驚奇」為宗旨的玻璃博物館內，阿成仔為了體驗「黃金隧道」，也留存了一台名貴且紀念性質的手機(不知怎得掉了)。不過看到館外正方的玻璃佛寺，也讓阿成仔頓然心無所住矣。

圖:網絡

       2009/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