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居

花蓮舞曲

                 從南迴公路直奔台東，沿途路況很好，我開得也很快，心底估算不要超過18時可否到達花蓮富里鄉。

                 當從台東池上鄉開入富里鄉時，已進入了故鄉--花蓮縣。

                 天空還飄著細雨，我心中也莫名的興奮起來，三拍一節的『花蓮舞曲』，盪漾在我心田。

                花東公路台東段仍雙向單線通車，經常被前方慢速車給擋下了車速，所以到了富里已經近19時，英隆三表哥夫婦竟然在家，原來幾天前是阿姨往生後的「對年」，所以他們特地從美國L.A.回來，英昌哥帶我們到六十石山山腳下東里村吃客家菜。

                這家「可口菜館」很有名，滿牆壁都填滿了六十石山海內外遊客的心情，我發現了一位卓姓小學同學也在牆上留言，他是去年春從美國回鄉在此用餐所寫，英昌哥與老板都很熟稔，在鄉間方圓十數里內都會因農業關係、同學關係、鄰里關係而熟識，所以人情味特別濃厚，尤其大姨丈生前在花蓮是教育界前輩，也曾在富里鄉村當過多所學校校長，所以地方上無人不知，他已過世十多年了，當我先後兩次在鄉間叉路找不著陳家農舍時，我問了當地婦人陳校長農居何處？她們很明白地遙指明確方位，顯示當年陳老校長在地方上的名望與口碑。

                 天還沒亮，田野非常氣爽，一群群小鳥在房間外邊的樹叢上吱吱喳喳地叫個不停，好像在開「晨會」，你一句我一句地很大聲，連我也都給吵醒，不過，昨晚英昌哥曾告訴我們說天亮前小鳥們會來「騷擾」，果真來了，奇特的是當天一亮陽光爬上山了之後，這些小鳥全跑光了，宛如晨會結束，大伙兒們各就各位，待明晨再來報告「工作績效」。

                 鄉間的清晨，空氣特別舒爽，感覺除了稻香外，還有帶一絲甜味，我環繞表哥農田的12甲地，並沿著稻田間的水圳到田中央拍照，不由自己中我又唱起『花蓮舞曲』；

            「青鳥飛鳴，穿過平林，水影山光，百花送香，清風   飄飄，撫動樹梢，綠滿田郊，花蓮之朝。嘿吆，…」。

               這首歌帶有一種花蓮阿美族原住民的原始歌謠風味，是當年我們的音樂老師郭子究所作曲，只要是省立花蓮中學的畢業生幾乎對郭老師的歌都能朗朗上口，尤其我還是「省立花中合唱團」的成員，由郭老師指揮，『花蓮舞曲』是表演或比賽必唱的歌曲，數十年來對歌詞我一字不忘，年少時只光練歌，沒有感覺真意；但是數十年後，在陳家農舍的鄉間晨曦，走在田埂上唱這首歌，那種真實的山影，群鳥的飛鳴，撫動的樹梢，綠滿的稻田，都是那麼真的呈現在眼前，我跟著拍子，大聲地唱出，「嘿吆！嘿吆！」雖然沒有響遍雲霄，至少傳遍了整個綠野與溪流。

             我很欽佩英昌哥與英治哥，他們兩位退休後根本不愁養老吃穿，但是田園將蕪，胡不歸！於是他們兄弟接下12甲地的祖產，並從事稻田耕作，當個快樂且健康的農夫，同時「富里米」還是全國首屈一指的最好米。

         不久前，英昌哥的政治大學銀行系第一屆畢業40周年聚會後，同學們還相邀到陳家農舍參訪，大家都豎起大姆指叫好並讚嘆不已；原來西裝畢挺的國泰世華銀行總行高階主管如今戴斗笠、捲褲管、穿雨鞋，巡田水，曬得全身黝黑，能不讓人按讚嗎？

          那晚，與英昌哥在庭院藤椅上談天到近凌晨，我輕問未來的計畫？記得去年英昌哥說還要再做十年，但確實「世事難料」，身體健康的預防也促使未來的計畫跟不上變化，英治哥年歲也六十好幾了仍然雄心萬丈，前不久才又買入一部芬蘭製的重型耕田機，只不過廉頗垂垂老矣，看來唯有賴下一代兒女們的規劃能力，如何將良田化成更有附加價值的投資用途，不過這僅是我的想法，「充其量再多放租而已」，英昌哥說得也有點兒喪氣，唉，時不我予，英雄氣短呀。

        花蓮，不僅是我的故鄉，同時也可以讓我一再往返都不覺得枯燥，縱使只是看山水、看大海或看錯落的農舍都可以讓我深呼吸地淡定與寧靜，我生長在花蓮20年後離開，也可以說對花蓮市區以外的鄉鎮都不是很熟悉，近日讀一本書『鐵道、縱谷、友人家』述說遊走花蓮小村小鎮的故事，讓我感觸很深。英昌哥說，你到富里住個三天兩夜，就可以從玉里到台東玩一圈。我卻在想多住個幾天走遍羅山村、赤柯山、達蘭埠部落、小天祥、大港口、小野柳、長濱…。想著想著，在田埂邊拍照邊想日後如何山海尋幽，卻一個失神，一條腿踏空，整個右腿插入水圳內，我看著水圳內表面靜止，原以為沒水，事實上水圳的水頗深，結果球鞋、衣褲全濕，不過寬心的是我左手緊抓著單眼相機，所幸安然無恙，但痛心的是為護相機卻是手腳皆受到皮肉傷之苦，最糟糕的是右手掌關節韌帶走位、右胸骨下挫傷，留下青青河畔草永恆的回憶。

            帶著裹傷拜別英昌哥仍開上六十石山，因為九月中旬已是在捕捉金針花長成的尾聲，所以一路爬上八百米高的六十石山，並直上「台灣小瑞士」之稱的高地俯瞰全景。

             我在花蓮生長到讀高中時期，也往返富里阿姨家多趟，但是我從未聽說過「六十石山」，近幾年來突然「六十石山」金針花季的盛名變得很夯，頗讓我意外，最重要的是看到風景圖像非常秀麗，宛如歐洲田園，因此對我產生了很大的誘惑，「六十石山」有兩種說法，早在日治時代，一般水田的穀子每甲地約可收成四、五十石，而這一帶稻田每一甲地可收成六十石穀子，因此被稱為六十石(音:蛋)山；另一種說法，也是在日治時期，這片山區本是繁茂的樟樹林，為了煉製樟腦而被砍伐一空，結果發現在空曠的山坡上，散布著60塊巨大的石頭，所以這裡被命名為六十石(音:食)山。無論是那種說法，因為現場看不到任何一顆巨石，所以我寧可相信是稻穀收成比別地區好的來由，同時據英昌哥說，富里車站東北方山區「羅山村」的稻穀生長因為兩邊背山，溫暖潮濕，所以是富里及池上地區生產質量最佳的稻米產地。

             我發覺六十石山地區的十座涼亭命名都很有意思，有些是用金針花的別名命名，如望月亭、觀親亭、黃花亭、山嵐亭、萱草亭、丹棘亭、療愁亭、忘憂亭、鹿蔥亭等。山上民宿或農莊則取名也很別緻，如雲閩山莊、烏魚山莊、忘憂園、相如民宿、雅舍小築、怡然山莊、賞萱坊農莊。

              我在六十石山為了拍個好景上上下下跑了幾回，陽光又特別赤熱，但為了眼前美景，我也忘了早晨在田埂摔傷的傷口還在淌血，但心裡卻已痲痺了疼痛，照樣在山區到處遊走，衣服毛巾全濕，我仍樂此不疲，聽說有一位老兄在此地逗留了五個小時拍照，我沒那麼專業，但也呆了兩個時辰。

               送湛哥到玉里火車站回高雄，我非常感恩湛哥一路相伴到富里，我則獨自將繼續北上到花蓮市時，竟然發覺右手關節無力啟動車子。

表哥們退休後重新改建位於富里鄉明里村的農舍，每周兩位表兄輪流顧家園，田園未讓其荒蕪，反而因富里米的口碑而更欣欣向榮。

從綠油油一片的稻田中，望向田中央的表哥「陳家農舍」。拍攝點也是我一腳踩空右腿落水的位置，在等待陣痛過後，坐在深水圳邊檢查傷勢時隨手所拍，很值得「紀念」。

「陳家農舍」邊就是中央山脈的山巒，遠觀山景秀麗。

「陳家農舍」右側為海岸山脈，北起花蓮溪口，南到台東卑南溪口，長約200公里，由於受秀姑巒溪的切割形成兩段，北段較低，南段較高，最高峰新港山1682米。

從「陳家農舍」望向左邊高山最高平台就是六十石山，用望遠鏡(或放大圖片)可看到六十石山的涼亭，海拔有八百米。

左為中央山脈，右為海岸山脈，朝北就是花東縱谷平原，在青翠的綠田襯托下更顯得美麗。

已快末季的金針花，仍搖曳生姿。台灣種植金針花仍以台東大武、太麻里及花蓮玉里、富里為主，西部多種植於平地，東部則多栽種於山區，因生長環境的不同，玉里赤柯山及富里六十石山之金針花，則於八、九月間開始開花。

站在六十石山「小瑞士」金針花田，近處仍在盛開的金針花，遠處即為六十石山。

右為尖閣亭，我發覺六十石山地區的十座涼亭命名都很有意思，有些是以金針花別名命名之，如望月亭、黃花亭、觀親亭、鹿劍亭、山嵐亭、萱草亭、丹棘亭、療愁亭、忘憂亭、鹿蔥亭等。

六十石山有兩種說法，早在日治時代，一般水田的穀子每甲地約可收成四、五十石，而這一帶稻田每一甲地可收成六十石穀子，因此被稱為六十石(音:蛋)山；另一種說法，也是在日治時期，這片山區本是繁茂的樟樹林，為了煉製樟腦而被砍伐一空，結果發現在空曠的山坡上，散布著60塊巨大的石頭，所以這裡被命名為六十石(音:食)山。

六十石山遠離都會，青翠欲滴，在中央山脈的陪襯下，綠油油一片，有如置於歐洲田園，又有如一幅畫。如果在這裡有樂團特別演奏『田園交響曲』，真的是天上人間。

六十石山全景，位於富里鄉竹田村海拔800米的海岸山脈上，這裡有300公頃的金針花田。

最上頭是「台灣小瑞士」，但往停車場山路很窄、很陡，上下無法會車，尤其假日，雖路口裝有紅綠燈，但車多危險。

山腳下就是有名的米倉—富里米的產區，「陳家農舍」應該在最末端山脈的山腳下。

六十石山遠離都會，所以沒有光害，提供夜晚觀星的絕佳地點，同時會隨著緯度與季節的變化，依春夏秋冬四季呈現不同的面貌，在花蓮農村或山間可以靜靜地欣賞宇宙間美麗的故事。

六十石山腳下東里村一家很有名的可口客家家常菜，英昌哥帶我們到這裡用晚餐，他與老板都已是老朋友，雙方的兄弟姊妹間有的還有小學同學的關係，所以格外親切。

夜宿富里「陳家農舍」，恰巧英隆三表哥(右二)及三表嫂從美國洛杉磯回鄉探親，左二為英昌二表哥，退休前曾任國泰世華銀行總行的高階主管，如今告老返鄉當快樂的農夫。

看到牆上一大堆海內外朋友的留言，顯示這家客家菜館已得到遊客們的認同，我特地與潘媽媽一同留影，她說她的娘家是開碾米廠的，當年與阿姨都有穀子的往來。湛哥聽到餐廳的飯是好吃的富里米，當晚K了三碗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