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居

有幸經歷了一場笑話

~~北京，核了個酸的...

◎網路分享文章

上周去了方艙又回家了，其實沒吃太多苦，畢竟都關了兩個月了，早就關掉了稜角，這些擺佈完全在可接受範圍內。

方艙出院那天，我甚至還在心形便利貼上寫了感謝信，感謝江蘇醫療隊和臨港方艙的悉心照料和人文關懷，「聽我說謝謝你」已經在喉嚨口隨時都可以唱出來了，但忍住了。

因為方艙雖然是醫院，但沒有治療，中藥都沒有（有了我也會扔掉）。有的只是自己自測上傳體溫，和醫護人員們的笑臉。

我無論是高燒還是鼻子塞住無法呼吸，也是一粒藥都沒有的，我自己帶了些散利痛。拍肺部CT也是不存在的事，可能要咳死了才會去拍吧。所以只要沒拍過，大家就屬於無症狀，薛定諤（英：Schrödinger）的肺部絮狀陰影。

一切反而是在回家那天開始崩壞的。回家當天發生的事已經開始暗示我了，這是凶兆。

那天我上了巴士，才知道原來「長征」回家是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雖然沒有網路上的50公里這麼誇張，但最後5公里，還是要自己步行的，巴士只會把大家丟在大致的街鎮而已。

最幽默的是，整個巴士46名乘客，居然沒有人抗議，瞧瞧這奴性。大家都感激涕零，覺得能回家就行，拿著行李箱和大包小包走個5公里算什麼。

我看了看導航，要走1小時5分鐘。

我當下就不樂意了，衝到司機身邊和他吵架，司機早就從服務人員變成了無情掌權者：「別逼逼，愛下不下，錯過了這個站就沒得下了，我們直接回方艙。」

他這麼說立刻嚇到了乘客們以及我媽，我也立刻從一名起義者變成了一匹害群之馬，就像那些拒絕下樓核酸的居民被千夫所指，說影響了社區解封。

乘客們對著我怒目圓睜，而我媽早就直接上手，一邊拍擊我的大腿一邊扒拉我，叫我別惹毛司機，慢點害得大家都回不去。真牛啊，生死都掌握在司機一念之間。

但我還是沒有妥協：「我不會下車的，今天住車上我也不會下去走路的。」

給司機撂下狠話，我就坐回座位開始玩手機了。

乘客們開始在各街鎮陸續下車步行，司機但凡願意多開一個紅綠燈他們都連聲道謝，再唱一遍聽我說謝謝你。

眼看行駛路線離我家漸行漸遠，我媽只想和我斷絕母女關係，她跑去前面哀求司機能不能往回開，我們再多走幾公里也不要緊。

最後結局是，司機繞了一大圈（已經從源深體育館到了徐浦大橋下），在整車人都下完之後，把我和我媽送到了家門口（三林世博家園附近）。

至於他這麼做到底是迫於我的冷酷，還是我媽的哀求，就不得而知了。

鬧劇結束，我和我媽到家剛過了兩天平靜的冷戰生活，新的災難又降臨了。

這場災難登上我人生的TOP1，讓我的一些，就是比如說我的容貌我的身材，還有我的社交禮儀、美好的品德和性格，甚至是靈魂都被摧毀了。

5月4日，家裡來了大白上門給弟弟單人單管做核酸。我和我媽是4月27日被轉運去方艙的，5月2日回家，距離5月4日已經過去8天，不知道為什麼過了整整8天，防疫辦會突然一根筋搭錯，想起來家裡還有弟弟這號人。

4月27日當天，確實有不知名電話叫弟弟理好行李，準備接受密接轉運。但弟弟理完行李之後，便再也沒有人找過他了。

就這樣，弟弟獨自在家經歷了轉陽、高燒、退燒，直到迎接我們回家。期間他也沒有下樓做過核酸，因為門上是貼了封條的，他陽了，出門也不合適。

5月5日，弟弟核酸結果陽性，被接去了方艙，而我和我媽立刻被通知作為密接轉運。

就是這麼幽默，弟弟是密接沒人處理，我們是密接說走就走。

只能怪我們轉陰太快，從方艙出院太快、回家太快？快到趕超了防疫辦的辦事效率？快到我們變成了自己的密接的密接？

多年以後會恐怕會誕生一個問題：到底是先有陽還是先有密接？

我當下又反抗了，打給居委，而我媽作為順民無疑又在理行李了。

我：「我們方艙剛出來怎麼可能是密接呢？家裡本來的密接為什麼沒轉移呢？」

居委：「哦我們看了記錄，當時是你弟弟自己拒絕轉移。」

我：「放屁我弟弟行李都理完了，沒人來接他啊，也沒人給他做核酸，8天沒人理他。」

居委：「所以你現在訴求是什麼？」（一個逃避）

我：「訴求是我們不是密接啊，我們是已經出院的陽性病人，我們不接受轉移。」

居委：「哦沒有的你們現在就是在密接名單上，請配合工作應轉盡轉。」

我：「當時不是說弟弟拒絕轉移嗎？現在我也拒絕。」

居委：「反正這次是應轉盡轉，有不滿你打12345投訴好了。」（又一個逃避+機器人）

然後就不管邏輯在哪裡，我和我媽就被強制作為密接轉移了，第一晚還住在中轉站。所謂的中轉站，就是一個家徒四壁的毛坯房，坐牢睡得也比這個好一點。

晚上睡在毛坯房我就在思考，我生活在上海這樣一個大城市，也沒有犯法，身體也尚未完全康復，卻這樣沒有人權地睡在一個毛坯房裡。出去打車也打不到，想回家也回不了，就算我是天王老子家財萬貫，今天我在這個毛坯房裡也睡定了，走投無路，沒有選擇。僅僅因為我是一個密接。這就是上海。

根據有關規定，方艙出院的人要居家6天，不做核酸和抗原；方艙出院的人在出艙最後一天還和一群新鮮入院的病人們同吃同住，是究極密接，就應該出院了好好呆在家裡。

沒有人在乎最基本的邏輯，沒有制度，沒有統一的標準，沒有抗議的出口，只有一個擺爛的12345。

12345在今時今日就代表了混亂的上海。

第二天，毛坯房社區有60幾個人鬧事，說他們作為密接在毛坯房睡了好幾天了，都沒人接他們去酒店。他們好像被遺忘了。

警車也來了三輛，員警不過是無限在說：請體諒，請配合工作，我們也沒辦法。

結果是，這60幾個人拖著行李箱和大包小包，有老人有兒童，就這樣集體走出了毛坯社區，選擇步行回家。

員警也沒有阻攔，就無奈地看著他們踏上征途。這60幾個人能不能順利走回家，社區會不會接受他們，都不知道。

這一天我算幸運的人，有大巴來接我們去酒店了。可惜我們這部大巴的名單上也依舊沒有那60幾個人。

直到現在，我都會一直想起那支龐大的隊伍，他們狼狽而又體面，辛辛苦苦生活在上海，沒有做錯任何事，卻已經好幾天沒洗澡了，亂作一團，陰陽不知。領隊的上海爺叔不停高聲喊著：我們走緊一點，別走散了。

希望他們順利回家了吧。

《北京，核了個酸的...》

文 / KVZ

01.

多年以後，當尼古拉斯凱文·狗剩坐在國貿三期的沙縣小吃面對一碗餛飩的時候，會回想起穿過東三環做完核酸打包茶葉蛋、豆腐腦路上沒車的那個遙遠的早晨……

社區裡，一個單元封了，另一個單元也封了。2022，有些人的活動範圍已經縮小到僅限房產證套內面積，連公攤面積都不能涉足……

在那個乍暖還寒的五月，帝都精英們一邊「對韭當割」，一邊「人生幾核」……

前世多少次回眸，才換來此生一起排隊核酸……

02.

又過了許多年，當家住朝陽百子灣的凱薩琳翠花·王姐回憶起2022年那個天上飄著零星小雨、地上排了八百米蛇形長隊做核酸的五月，她長滿老繭的喉嚨本能地抽搐了一下……

核酸檢測，在那一年，成了糧食、蔬菜和水之外的生活必需品。

許多年過去了，下面的場景，還時常出現在王阿姨的夢裡：

一大早，十里八街的街坊鄰居們紛紛戴好口罩，走出家門，手持身份證，向社區早已佈置好的核酸檢測點聚攏。

簡單支開的防雨棚下，全副武裝的大白早已守候在那裡，等待即將開啟的成百上千張大嘴：有刷過牙的，有沒刷過牙的，有吃過早飯的，有沒吃過早飯的……還有剛吃完韭菜盒子的……

「核酸了嗎您內？」

「嗨，昨兒個給忘了，這不彈窗了，那兒都不讓進！」

2022，生活為你關上一扇門，同時還會幫你彈開一扇窗。彈彈彈，彈出來的是小窗，彈不走的是魚尾紋……

03.

人世間有兩種東西令人深深嚮往，一是來之不易的核酸陰性，二，便是手機中稍縱即逝的綠碼。

何以關窗？唯有核酸。陽間陰著，便是晴天。

核酸現場，維持秩序的大白提醒著人們掃健康寶，自疫情以來，掃健康寶已經成為北京人民最喜聞樂見的生活方式，沒有之一。

那個背景是天壇的紅色小圖示，掌握著能否進京、能否進樓、能否進餐館的生殺大權。別的城市都只能叫健康「碼」，只有在皇城根兒下的北京，這東西才配叫做健康「寶」……

拍身份證的大白拿著手機，變換著姿勢捕捉每一張照片……擴音喇叭被用黃繩綁在凳子腿上，一遍一遍不知疲倦地重複著：「請保持兩米間隔」……

端坐在桌子後的大白戴著膠皮手套的手嫺熟地撕開長條型的棉簽包裝紙，手中舞動著那根細長的白棒棒，一邊說著「張嘴」，一邊向喉嚨更深處捅去，帶給靈魂深處一陣酸爽……那是一種少有的上了頭皮的快感……

對於吃過早飯的，一定要輕捅快出，否則把早飯勾引上來，便不好收場。

當然，有的大白為了避免慘劇發生，只是象徵性地在舌頭上抹一抹，生怕捅深了捅出陽性…….

最近大白們休息不好，一到晚上就會做夢，夢裡有無數個開心果， 一個個排好隊張開嘴，等待檢測……

04.

北京到底會不會上海？全國人民都在巴巴看著。

上海的核酸檢測是一場精緻的時裝秀，平日裡沒機會露臉的勞力士愛馬仕紛紛上場，袖子擼的老高，一定要讓別人看到。吃完菜要「把根留住」繼續水培這件事暫且不說，阿拉桑海寧氣質這塊要拿捏到死死的……

北京人民的核酸檢測更像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中年，裡裡外外透著質樸和煙火。

那鬆鬆垮垮的隊伍，讓你分不清他們是在遛彎，還是要準備開音箱跳「荷塘月色」。拎著黃瓜番茄袋子的買菜阿姨劉大姐，和斜挎著背包的職場精英Thomas混在一起，一批人迷茫地看著望不到盡頭的隊伍，另一批人迷茫地刷著手機，還有體制內的張處長、王科長維持著秩序.....

整個世界都慢了下來，居家辦公的通知，讓所有人都沒了脾氣。除了出門核酸，都老老實實窩在家裡，該要二胎要二胎，該打孩子打孩子。

五一過後，神獸們又砸在了手裡，不良資產無法處置……父母們一手握著3500點時抄底買來的股，一手拉著嗷嗷待揍的孩子，先割還是先打？股票不能砸手裡太久，孩子也是……

馬路空空如野，地鐵寥若星辰。這世界有那麼多人，都在排隊做核酸…..鮮牛奶的保質期是72小時，核酸的保質期只有1天……

05.

2022，這個夏天，核酸很長，人生很短，防護服裡的大白很熱，五月的北京有點涼.....

有些事情，做著做著就習慣了，比如核酸……

這一年，沒幹別的，

戴口罩，打疫苗，做核酸，掃健康寶

囤糧食，解彈窗，查流調，看行程卡

◎來源:網絡 / 作者: 前文: 就叫白寫 / 後文: KV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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