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居

父與孫

八八節家庭聚餐

父親走得過早。

從小到大，不知道過父親節的心情，但是往往在小學時候，老師總喜歡在父親節前夕，要小朋友寫一篇有關「父親節」的應景作文，我不知道當年是如何落筆的，但推測應該是天馬行空，洋洋灑灑地寫了一篇不知所云的文章。

身為人父之後，兩位女兒小時候都會畫張老爸圖當作父親節禮物，雖然畫得很搞笑，但卻是很寫實，因為圖上的人物就是她們眼中的爸爸模樣，不像當年小時候的我要畫我的父親，卻得絞盡腦汁，由於從未見過父親的長相，就只能從父親留下來的黑白年輕照片去揣摩父親的神情，也許黑白照片太抽象了，很難以想像畫，所以我的「創意」就是加點平日喜歡看的漫畫人物去模仿，可惜小時候所畫的父親圖畫沒有留下來，我也不記得我是如何完成的塗鴉畫作，但「堅定」相信我應該不會畫出四郎、真平，或者是老夫子、阿三哥。

置放在客廳斗櫃上的父親三十來歲的遺照，年年越看越年輕，我是年年一直變老，去年我總算邁入阿公級輩，雖然二十多年前踏入蘇州時候才四十多歲，同事的小孩已經喊我「爺爺」，雖然我姊姊的孫子女已經喊我「舅公」，妻姊的孫子也已經喊我「丈公」，但是女兒的小娃雖然還不會喊我「阿公」，但自己卻經常要小孫女「叫阿公」、「叫阿公」，不過1歲3個月已經會跑跳的外孫女眼球骨溜溜地，一副欲哭無淚地看著我這個陌生的老頭子。

由於我的親家公業已早逝，所以不分內外公，「阿公」就屬於我獨有的專用。從去年9月27日，小外孫女「多尼可」離開阿公阿婆家到育嬰中心「深造」之後，我們祖孫便鮮少見面，難得小女兒帶著「多尼可」回娘家，因此，經過十個多月長大後的小朋友看到我們老夫妻頗感生疏，但短時間的接觸後；小外孫女會比較快地投入婆婆的懷抱，但看到阿公就不太敢親近更不敢正視，宛如「定格」般。兩個月前，我們在百貨公司內，多尼可還很樂意地讓我牽她手去買她隨便拿的玩具，但再隔了兩個月後，她看到我又回到陌生原點，所以家裡都得先準備好外孫女的嬰兒餅乾與小玩具以便定時「迎接」這位小妮子。

祖孫同樂

入學前的姊妹

從媽媽歲月變身到婆婆

也許我的老父走得過早，感受不到父親與我之間的父子相處之道，所以我一直覺得在兩位女兒成長過程中，我並沒有做好一個好爸爸的親子角色，如今她們都已經步入輕熟女的年歲，而才來到人間不久的小外孫「多尼可」逐日長大的過程中，我將扮演一個好好阿公有求必應的祖孫情，增添小朋友一點兒快樂的童年。

外孫女很愛笑，脾氣好，育嬰中心的老師也這樣說，我的女婿脾氣很好，也許是承受了他的基因，我們全家就只有我家老妻脾氣最好，或許小朋友也跨代遺傳到了婆婆，所以婆婆特別疼愛小外孫女，家裡阿祖也常問「好久沒看到嬰兒了」，阿祖也很愛與曾孫女玩，但已經抱不動了。

我不知道我的老父脾氣如何？從小我只聽到街坊鄰居說我的祖父「里長伯很有威嚴」，但我的祖母「阿添嬸脾氣很好」，所以我更不知道我的老父脾氣到底遺傳到誰？但從小我便領教了母親恨鐵不成鋼的脾氣，直到今天已經96歲高齡的老母親與印尼外佣相處依然硬脾氣，我承襲了母親的硬脾氣，至於兩位女兒係承襲了誰的脾氣基因呢？

平日看到女婿與「多尼可」父女互動的親暱，「多尼可」笑得非常燦爛開懷，我想到小女兒幼兒時在家裡尾隨著老妻跟上跟下，外出時黏貼貼地在老妻腳旁便笑得非常絢爛璀璨，分秒不能離開一步，否則便放聲大哭，如今小女兒已身為人母，「多尼可」卻沒有與她媽媽黏TT，不過無論是喜歡與母親或者父親黏得較為緊密的，大半都會對黏住的對象比較任性，想到這種情景，經常我都會自我內心一笑，因為如今糾正「多尼可」違規行為的都是小女兒，那麼小女兒是遺傳到了誰的脾氣基因？

我讀初中時，某日，我外祖父曾建議我母親讓我去考師範學校，也許外祖父認為一個沒父親的家庭長大的孩子；如果能夠考上公費的師範學校，日後就能安穩的成家立業，但是硬脾氣的老母親仍然堅持讓我考高中、讀大學。如今我也身為「多尼可」的外祖父，除非這位小外孫女只會吃喝玩樂，否則如果有『禮樂射御書數』六藝的某方面潛能與愛好，我這個阿公肯定多加鼓勵與大力支持，不會讓她太委屈與長大後的遺憾。

掛在斗櫃上的父親照片永遠不老，六十多年過後的神情依然風流倜儻，去年才來報到的外孫女，洋溢著天真無邪；叫人又愛又憐，一個世代推動著一個世代，我們也曾經年少過，如今從人家的晚輩被歲月拱上了長輩，所以得歡當作樂，鬥酒聚比鄰；盛年不重來，一日難再晨；及時當勉勵，歲月不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