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派的健康同學會
老同學相見,「分外眼紅」。
難得相逢的老同學聚會,都是搶著拍子拋出話題,很想在短短的幾小時內,要把許久不見想說的話一骨腦兒地傾訴而出,由於急於表白,所以聲音高亢,臉紅脖粗,眼睛也都露出紅光。
Mishell、小雞及昭嫂都當過教師,丹田是從腹部發出,聲音既遂且深遠,耐龍仔便不是,雖來自無聲勝有聲的公務部門告老退休,但卻是直接從喉頭發出「怒吼」,有意將數十年被迫悶不做聲的艱苦,完全解放才能得到稍稍舒解與滿足。
古早以前,Mishell就發出『伊媚兒』說要尋個時間,找些可以撥冗的老同窗們一起聊敘,台北這幾日都是溼冷的天氣,溫度也在十度上下,Mishell及小雞特別選在這種日子,顯然是要溫暖老同窗們的心。
到了這個年歲,女同學的青春雖然隨著時間會有些褪色,但增添了寬容與平易的笑靨,Mishell依然是最美麗的阿嬤,小雞依然載歌載舞,昭嫂心境依然青春,大伙兒們聊敘內容不再青澀與狂妄,對周遭事也沒有了特別驚奇與感動,多的是對生活的領悟與感受,並且維持老大人的浪漫。
但是Mishell哀怨地說,「老公以前很浪漫」,顯然『舊時天氣舊時衣,只有情懷,不似舊家時』,雖然小雞笑稱阿瑞老公也不夠浪漫,她要老公『惟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不過有一種浪漫叫做體貼,它是無聲無息的,更叫人迷醉,只是夫人們感受不到老公們的用心良苦;阿昭對昭嫂的體貼,則是人盡皆知,阿昭說,「我很迷戀老婆」。
我們都變老了但不衰老,衰老是表示對生活的厭倦開始,每個人都會變老,但不代表每個人都會成熟,在生命的蛻變中要活得無怨無悔,耐龍仔說他已得了慢性病,我說我也有,不過他對他初期的帕金森氏症顯然不放在心上,生命借過,我心依然浪漫,一位能夠享受浪漫情懷的人,才是真正享受生活趣味的人,我為這位老同學合十按讚。
『不要等到孤單的時候,才想起你的朋友』,是網路文章經常出現的字眼,與老同學、老同事、老朋友聚聚,聚不在吃,怕的是時間不夠,老母親已89高齡,她們的同學會從楊金欉當台北市長時代的數十人到前年六月只剩下了六位,但也是最後一次的同學會,因為能自持拐杖行走的同學最後只剩下包括我母親在內的兩位,現在也僅能用電話相互話家常,以保持老人的赤子之心;所以今天能與老同學一起驚呼、歌唱、跳躍,遠勝於e-mail、FB、skype、blog與手機的傳輸,這就是生命的陪伴。
老同學或老友間,不需珍饈美味,觥籌交錯間窮於心智來掩飾商場的虞詐,簡簡單單「三五知己坐,淡茶話家常」來得自在,無論你的事業再偉大,再轟轟烈烈,或者你的事業已土崩瓦解,也僅是一個七情六欲的平凡人,老同學與老友在身邊貼心貼肺,知冷知熱,能深刻理解你的思想與情感,這也是聖嚴大師所謂的「修行」,簡單的說,觀照好友的言行,就是修正自己身體、語言、行為的偏差,通過任何方法而達成這個目的,就是修行。所以,聖嚴大師說「如誦經拜懺、吃素禮佛,…也是修行的方法之一,但不是修行的目的」。
一個禪的故事:秋天禪院裡紅葉飛舞,小沙彌跑去問師父:「紅葉這麼美,為什麼會掉呢?」
師父一笑:「因為冬天來了,樹撐不住那麼多葉子,只好捨。這是『放下』!
冬天來了,小沙彌看見師兄們把院子裡的水缸扣過來,又跑去問師父:「好好的水,為什麼要倒掉呢?」
師父笑笑:「因為冬天冷,水結凍膨脹,會把缸撐破,所以要倒乾淨。這是『放空』!」
人生的可珍惜,在於有友情與愛情,人生若無真摯的友人與共喜怒哀樂,沒有知心的老友,才過得寂寞呢;因為與老同學能『放下』、『放空』地閒聊、歌唱,毫無拘束,無所避諱地,所以更『放心』。
我相信能與老妻共同找到一些能愛談天、唱老歌、喝老茶、飲老酒、當老饕、看老書、…的老友,一起遨遊浪漫風騷,欣賞生命,這都將是未來生命陪伴中最大的幸運與幸福!
人,生而文彩風流又懂情趣,才不愧為大丈夫。
老派的老同學聚會,選在洋葱西餐館,雖各就各位,但留下相會的生活痕跡更能讓大家歡喜。左一:耐龍仔。左二:Mishell。左三:林嫂小雞。右三:羅佬。右二:阿昭。右一:阿昭嫂。
用完餐後,欲罷不能,依老派的慣例再續攤,再往卡拉OK練聲喉舒展身心;當開始播放樂曲前,小雞說耐龍仔只能唱五首,但是叔叔有練很久,小朋友們都不能學哦,所以耐龍仔從第一首拋磚引玉,唱到最後一首ending。
雖阿瑞同學與小雞同學是「班對」,娶雞隨雞,不過小雞陪著老公見過大場面,也練就一身好聲喉,更佩服的是雞老師仍能聞歌起舞,踏起鳳飛飛的步伐,在輕盈曼妙間發覺不肯來的阿瑞同學好幸福呀。
移居紐西蘭已16年的阿昭,越來越對昭嫂充滿了生命中的依賴,更已濃得化不開了。
最美麗的阿嬤,在歌唱房內,只見這位阿嬤振筆寫下許多浪漫與美麗的歌名,她說回去後,將練唱給老公聽,周老公知否?知否?平日我喜歡古典、爵士與搖滾音樂,但對於卡拉OK流行歌曲,我選擇浪漫風情與對往事孤寂的曲目。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