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為什麼亡國?
朱由檢(崇禎)是明朝的最後一個皇帝。
李自成軍攻破北京時,崇禎在煤山(現北京景山)自縊身亡。然而,他本來可以不用上吊的。
朱由檢之前的三個皇帝簡直匪夷所思:神宗30年不上班,許多高幹到退休都沒見過領導;光宗是個花癡,上臺不到一個月,直接犧牲在床上;熹宗的木工和瓦工手藝絕對一流,本職工作統統交給魏忠賢代勞。
輪到朱由檢了,他卻是個勤政廉政的楷模。在朱皇帝工作的17年中,史志稱其「雞鳴而起,夜分不寐,往往焦勞成疾,宮中從無宴樂之事」。病假都沒請過,對家屬和身邊工作人員要求也很嚴。
朱由檢為了減輕財政負擔,在大臣的建議下,於崇禎二年五月正式議裁陝北驛站,導致在驛站上班的李自成下崗失業。
接著,各地的大旱和疫病連同刀兵四起一併蜂擁而至。
崇禎六年(1633年),全陝旱蝗,耀州、澄城縣一帶,百姓死亡過半。
崇禎十三年(1640年),順德府、河間府和大名府均有大疫,並且是烈性傳染病的流行,「瘟疫傳染,人死八九」。
崇禎十四年(1641年)七月,疫疾從河北地區傳染至北京,病名叫「疙瘩病」,「夏秋大疫,人偶生一贅肉隆起,數刻立死,謂之疙瘩瘟,都人患此者十四五。至春間又有嘔血者,或一家數人並死。」(『疙瘩』是當時對腺鼠疫患者的淋巴結腫大的稱呼)
崇禎十六年(1643年)夏秋間發生的腺鼠疫至崇禎十七年(1644年)春天轉化為肺鼠疫。北京城中的人口死亡率大約為40%甚至更多,十室九空。
崇禎十六年(1643年)正月,李自成部克襄陽、荊州、德安、承天等府,張獻忠部陷蘄州,明將左良玉逃至安徽池州。
崇禎十七年(1644年),三月一日,大同失陷,北京危急。初四日,崇禎帝封吳三桂為平西伯,飛檄入衛京師,起用吳襄提督京營。六日,李自成陷宣府,太監杜勳投降,十五日,大學士李建泰投降,李自成部開始包圍北京,明王朝面臨滅頂之災。
崇禎十七年三月十八日,絕望無助的崇禎強打精神舉行了最後一次家宴,當夜酒宴罷後,崇禎帝即安排太子慈烺、三子定王慈炯、四子永王慈煥逃離皇宮。
隨後,崇禎帝在宮中親自持劍砍殺妻妾、女兒,幼女昭仁公主致死,長女長平公主斷臂重傷,周皇后於坤甯宮自縊。
甲申年(西元1644年)3月19日拂曉,朱由檢在離紫禁城一箭之遙的煤山(今景山)懸樹自盡。
一個王朝的滅亡自有其必然性,山都擋不住,但歷史不是一條直線。老天爺曾經給過崇禎兩次機會,哪怕抓住一次,他就可能不用上吊,不用當大明的末代皇帝,還有可能成為復興王朝的典範。但是,朝政的模式與僵化的大腦,還是把他和他的大明逼上了煤山。
第一次機會是如何錯過的呢?
甲申年正月,李自成大軍挺進山西,兩個月就可攻進北京,形勢瞬息萬變。
大年初三,崇禎叫來太子辦的李明睿開小會,研究應急方案。
李明睿的意見是南遷,他說:只要向南進行戰略轉移,就能緩過氣來,當年宋高宗趙構毅然南渡,在杭州建立了繁榮富裕的南宋,趙家天下又延續了150多年。咱大明的條件比趙構那時候強多了,地方比他大,物產比他豐富,財政狀況比他好,關鍵是祖宗當年遷都北京時,設南京為陪都,有一套完整的行政體系在。只要您下決心南行,很快就能站穩腳跟,東山或可再起,大明中興有望。沿途的河北、山東、江蘇現在還很安全,到達不是問題。死守北京就是等死,應該儘快動身。
崇禎一聽很高興,兩人一晝夜深談了幾回。不過,按明王朝的制度,皇帝的重大決策需要得到各部大臣支援;而且崇禎還擔心,如果自己出頭提出放棄首都和祖陵,後世一定挨駡,最好由各部大臣們在會上先提出來,皇帝假裝不同意,各部大臣一再勸遷,最後皇帝是被迫同意南遷的,這樣才最完美。
會上,崇禎帝流著淚試探說:形勢都這樣了,我想親自上前線,戰死疆場,你們都別拉著我。各部大臣爭著要為領導分憂,代皇帝出征,就是沒人提南遷問題。
李自成大軍越打越近。崇禎暗示李明睿寫一份報告,把南遷議題公開化,試圖倒逼朝廷各部。
首席部長陳演反對南遷,故意把消息捅出去,弄得沸沸揚揚,謠言四起,人心大亂。他還指使一個小幹部發表信息,攻擊南遷是別有用心、是「邪說」,要求嚴肅處理李明睿。
各部大臣反對南遷也有它的道理:一是意識形態上的,士大夫階層受正統思想教育多年,認為撤退可恥。二是為保命,南遷若失敗,出主意的、附議的,肯定沒有好下場。三是實際利益上的,他们在京城過了多年的富足生活,又怎麼會願意帶著妻小去流浪奔波呢。四是當李自成的大軍勢如破竹捲襲了半壁江山時,眾臣看到明朝大勢已去,他們自然不想跟著崇禎皇帝負隅頑抗。美宅良田家屬都在北京,丟了多心疼。
關鍵是,南遷之後,兩個政府一合併,肯定要裁員,俺的位子有沒有、好不好?暫且看看再說,絕不冒險。
李明睿非常氣憤,又加以回擊,支持和反對的都撕破臉了。一時間謠言紛飛,會議不斷,轟轟烈烈,就是沒有結果。就这样,當李自成步步進逼時,明朝的朝堂上卻亂成一團,崇禎皇帝卻又變得猶豫不決起來。
有一次開會前,崇禎甚至哀求首席部長:老陳,這事請您替我擔著點!但是陳演在會上一直笑而不言,崇禎幾次逼他發言,他都是笑笑而已,氣得崇禎把椅子都踢翻了。
這樣一折騰,一個多月就過去了,形勢更加兇險。在2月27日的會上,崇禎讓大臣們敞開說,哪怕兩派勢均力敵,他也好拍板。但結果依舊。
緊接著,李自成大軍攻下了居庸關和昌平,北京危殆。
崇禎終於忍不住了,他跟李明睿等說:不管他們了,這事我說了算,咱們立刻南遷!李明睿回答,來不及了,沿途我軍都已潰散,北京城連蒼蠅都飛不出。
第二次機會是如何錯失的呢?
到這步田地,明王朝居然還有一口氣。因為,那李自成對這麼快打到北京的勝利也毫無思想準備,可能還不清楚進了北京意味著什麼。3月17日都打到復興門了,李自成居然在次日上午給崇禎寫信,要求和談,要價也不高:割讓西北一帶給李自成,實行高度自治,不向朝廷報告工作;朝廷撥付銀兩慰問金,李自成則替朝廷打擊敵對勢力,包括出兵剿滅東北地區多爾袞的清兵。
傻子都知道這樁買賣不賴,況且別無選擇,但大臣們都不表態。如果說南遷問題還可以拿出來討論的話,那麼割地賠款這頂政治帽子太大了,沒人敢碰。
但是不發言也不對,於是部長們一個接一個慷慨陳詞,憤怒譴責敵人的狼子野心,決心血戰到底,與北京共存亡。李自成送的大禮,在明王朝最後一次最高會議上,根本不在議程之內。
所以,崇禎最後只好孤獨地走向了煤山。
臨死前,他留下血詔,略云『朕自登極十七年,上邀天罪,致虜陷地三次,逆賊直逼京師。諸臣誤朕也。朕無顏見先帝於地下,自去冠冕,將髮覆面,任賊分裂朕屍。勿傷我百姓一人也。』
他死後僅3小時,李自成拍馬直搗金鑾殿。那些政治堅定、慷慨激昂的部長們血戰到底了嗎?
第二天他們就去李自成駐地,排著隊請求為新皇效力了。
景山公園那塊石碑上刻的是『明思宗殉國處』,「思宗」是崇禎的諡號。
的確,崇禎和明朝的悲劇留給後世沉重的思考。崇禎死後不久,清朝攝政王多爾袞給南明的史可法寫信,其中說得特別到位:你們明朝的官員特別喜歡唱高調、講大話,特別擅長空談和吹牛皮,根本不考慮國家前途。當年北宋研究對策的會議還沒散,金兵就渡過黃河了,你們咋就不長記性呢!
如果在承平時期,權力過度集中的問題是不太容易暴露出來的,但是這種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唯恐出錯的狀態,一旦遭遇突發危機,應對能力的短板就會特別明顯。因為其他人都怕承擔責任,所以並不獨立判斷,也不自己決策,而是逐級上報,等待上級指示,上級沒有指示,他就堅決不動,因為這樣做對他是最安全的。而這種逐級請示報告就會導致決策效率很低,在應對危機的時候反應非常慢,什麼事情都慢一拍。
而這種過度的權力集中導致的另一個很明顯的結果就是,其他人都對整個體制失去了忠誠和認同,而只是把自己當成皇帝的打工仔。反正江山是你的,好了是你的,壞了也是你的,那麼興亡就和我沒有關係了,一旦被危機摧毀,也是你的失敗,整個官僚體系不會覺得是自己的問題,也不會覺得對自己是多大的損失,大不了敵人來了投降就是了。
這其實也是每個王朝末期官僚體系的普遍狀態,對朝廷沒有什麼認同,對皇帝也無所謂忠誠不忠誠,只是當成一份普通的工作而已,只做上級交代的任務,上級沒有指示,哪怕是再大的利國利民的好事,他也不會去做。因為在這種氛圍下,如果誰這樣做,反而顯得別有用心,容易成為眾矢之的,最後被其他人逆向淘汰。
換言之,王朝中期由盛轉衰的時候,大臣的心態都是坐等出事,而在王朝末期,官僚的普遍心態都是天下興亡,關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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