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居

《就像戀愛中的某人》

◎文: 村上春樹

在某個特定的時刻，我的腦海裡總會浮現出一首歌。

每當晴朗的夜晚，當我抬頭遙望夜空中閃爍的群星時，便會情不自禁地哼起這首老歌，歌名叫『像戀愛中的某人』。這是一首非常有名的爵士樂歌曲，不知你是否聽過？

這些日子以來，忽然發覺

不知從何時起

常常獨自一人。有時望著星星發呆

有時撥弄著吉他出神

就像戀愛中的某人

戀愛的時候，常常就是那個樣子。意識就像蝴蝶一般翩翩飛舞，自由自在，讓人忘記了自我。等到回過神來，才發覺已過了很長的時間。如同那首歌中所唱：「想起伊人，恍恍惚惚。」

說起來，戀愛的最佳年齡應該是在16歲到21歲之間吧。當然，每個人有差別，不能一概而論。但是，在那個年齡以下，怎麼看都像個毛頭小子，讓人覺得幼稚可笑。反之，過了20歲，人又現實起來。歲數再往上，有了「多餘的」知識，人也就不知不覺地變成「那樣」了。

十幾歲少男少女們的戀愛，恰似身邊掠過的清風。涉世尚且不深，做起事來也是毛手毛腳的。正因如此，才對凡事充滿著新鮮和感動。當然，這樣的日子轉瞬即逝，常常等我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永遠地逝去了。惟有鮮明的記憶，常常有效地給予我們的餘生（充滿著種種的痛苦）一些溫存的暖意。

我一直在寫小說。對於寫東西的人來說，這些感情上的記憶十分重要。即便是上了年紀，倘若在內心深處保留著這樣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畫面，那就如同體內始終燃燒著一盞暖爐，不會那樣孤寒地老去。

因此，為了能夠多積蓄一些寶貴的燃料，就不妨趁年輕的時候多談些戀愛吧。金錢固然十分重要，事業也不可放棄，只是獨自一人仰望著星空發呆、撥弄著吉他出神的日子，在人生當中實在是太短暫、太珍貴了。一不小心，忘了關掉煤氣開關，或者從樓梯上失腳跌落的經歷，偶爾有幾次，又何妨呢。

《能一直當你新認識的女孩就好了》

◎文: 匿名

從什麼時候開始說起呢，那就從我們剛認識的時候說說吧。

我們看起來有很多方面的一拍即合，喜歡聽同一種音樂，愛看同一類電影，對同樣的活動感興趣，愛吃同一種菜系，就連最經常說出的那句口頭禪也是一樣的。

當然緣分在開始總是會被當事人賦予一些命中註定的色彩，其實這不過是最普通平常的開始。

那時候你對眼前新認識的這個女孩充滿了好奇，像問題很多的小學生對我進行全方位提問，想要多瞭解我一點。

那個階段的你恨不得在我身上裝監控，朋友群組剛發出去，你第一個點讚。看到新鮮的話題，會馬上分享給我。消息回覆稍微慢一點，就追問我在忙什麼，似乎想把每分每秒都浪費在有關我的事情上。

起初我會下意識想迴避這樣迅速又強烈的示好，對這種憑空而來的熱情持有保留態度，對這些心動陷阱保持警惕，但我的退縮並不會消減你的熱情。那是種恰到好處禮貌且克制的熱情，不會讓人覺得太過，又在不知不覺中把人一點點拽進去。

回憶起來跟你關係變得親暱有點不可思議。一次深夜聊天，在你我的興緻被點燃後變成了一場徹夜長談。聊天中有太多次強烈想要與你隔空擊掌的瞬間，於是我試著放下某些東西，把心裡的褶子一點點攤開。

你共情我所經歷的困境，維護我心中的浪漫時刻，而不是用他們那種敷衍或不可理喻的態度。你把那些褶皺一點點熨平，那一刻我以為我們是在交心。

可能你不會知道，當我們的對話長了一些，見面時間多了一點，都是我隱秘的雀躍。有求必應的思念讓我越來越依賴這段關係和你，發生有意思的事想第一時間告訴你，看到訊息通知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會不會是你。

抱著思念入睡的夜晚格外漫長，幸好早晨醒來又會收到你的消息，大部分時間是簡單的兩個字「早啊」，偶爾是凌晨發來的「失眠了，有點想你」。

我時常會想起那個夜晚，聚會結束後朋友們三三兩兩離場，你站起身打掃酒瓶和外賣盒子，我靠在椅子上有點犯睏，你拿了一張毯子蓋在了我的腿上。過了一會兒你打開投影，放了一部我們都提起過很欣賞的古早愛情片，看了一小會兒我們又開始聊天。

房間裡只留了一盞小夜燈，我們坐在沙發上不知道聊了多久，現在想想或許那些都是不重要的廢話。

你忽然把臉湊過來，鼻尖挨到鼻尖的那一刻，你看向我的眼睛問「你喜歡我嗎？」。

你的呼吸打在我臉上，比那天的清酒還要讓人暈眩。

隔天你下樓送我的時候，地上有了一層薄薄的積雪，你自然地牽起我的手說「地太滑了扶好我」。我們在飄落初雪的街頭接吻，臨走時你抱著我，差點把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我身上，小聲說「我可以去找你嗎？」

當你每一次說出讓我心變軟的話，我不會想到它們都變了我日後遺憾的歎息。就像當你每一次逗我笑的時候，我也不會想到那些笑容未來會凝固成眼淚。但我的確知道，讓我難過的人也曾讓我那樣開心過。

每當勸自己說「算了」的時刻，我總會回想起那個夜晚。回想起你濕漉漉的眼睛，回想你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我無法做到對你的冷淡視而不見，也不能說服自己就這麼輕飄飄地走掉。

或許也是因為你一開始沒有敷衍我，用很多個細節打動了我，到最後你的冷漠和怠慢才會令我難過。

可惜時光只不過暫時地將我們湊在一起，那個夜晚像許多其他夜晚一樣，最終還是慢慢消失在黑夜裡。

每當一段關係的走向開始變得不樂觀的時候，我總是希望做些什麼。實際上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從我指尖一點點溜走卻無能為力。

我不止一次想過，要是能一直當你新認識的女孩就好了。這樣你就會永遠對我有好奇心和新鮮感，永遠不會厭倦我，那麼我的期待也永遠不會落空。

如果我是一個運氣很差的賭徒，那麼下次請不要再讓我快速墜入愛河，我要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慢慢覺得你還不錯，也許這樣就不會再輕易下錯注。

◎來源:網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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