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居

情字這條路

       二十四節氣的大雪都過了，但是十二月初台北的白天氣溫依然酷熱，還可以穿上短袖短褲。

       周日我與妻走往大安森林公園，園內一位視障老婦也是街頭藝人正在唱《情字這條路》。

       我依慣例持銀兩投入這位人生勇者的打賞箱，同時也發出會心的微笑，因為這首歌恰好是我在北投社大歌唱課這個星期的教唱歌曲。雖然這首36年前所流行的情歌早可朗朗上口，但我會想到高中老同學聚會時，依然會笑鬧地胡唱這首歌。

       高中同屆同學會的老會長很熱心，每年不分季度都會舉辦聯誼餐會，雖然路途遙遠，我不便參加，但是我仍然仔細地觀賞群組內餐會中的照片，隨著年年的歲月轉換，總是讓我穿越青春少年時期學生們的模樣來與餐會長老們做一個個人像評比，同學們只是皺紋多了，頭髮少了而已，依然康健無比，顯然年過古稀年之後，每回的相聚，都是勸酒相歡不知老的開懷場合。

       某年，由地方金融大老阿偉同窗宴請老同學，我有到場，古人飲酒必有詩歌助興，我們也不例外，酒過三巡之後，除了卡拉OK飆歌之外，一位頭綁花巾的老兄還領頭載歌載舞，好不熱鬧。

       這位老兄在高中年代便很有好人緣，年長後且很接地氣，親和力好，他很有粉紅緣，席間，大家拱他唱「天天天藍」，但他唱不出，我們代他唱，一時間歌聲、笑鬧聲化成圈圈的回憶…。

不知情的老人 他還要問

你的眼睛 為甚麼出汗

情是深，意是濃，離是苦，想是空

人的一生可以很長也可以很短，短到彷彿這位仁兄還在藝專專攻美術的時光。

讀書，除有所為，也有所愛，更有所期待，他尋找那個和自己同頻共振的女孩，他們有共同對藝術的深刻執著，男女之間究竟為什麼會產生相互吸引？林徽音說，「只有靈魂相近的人，才能看到彼此內心深藏的美麗」，相信與外表或年齡是沒有必然的關係，何況他們還是情竇初開羞赧滋味的弱冠桃李年華。

真正永永久久的感情，並非乍見歡喜的誘惑，而是精神面的同頻，不過，即便如此， 不是所有戀情也都能天長地久，有些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遲早要分開的，相遇離別，重逢分開， 這一切，都是天意！他(她)們實在無法揣度，未來會發生什麼讓人捉摸不定的命運。

昔日大學教導我們《西洋經濟思想史》的侯老師思想前衛，課堂上鼓勵年輕人「私奔」。也許私奔不可怕，可怕的是，奔來奔去，奔到最後只剩下一個人，卻還要獨自承受壓力與傷害。走，我們去私奔，或許皆大歡喜，更可能的是慘澹收場，但喜歡一個人而不問其他，生命何等美麗，神聖！

兩人世界終歸屬於歷史，「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已經不再是知否知否，終究彼此走彼此的「情字這條路」。命運中本沒有天長地久的承諾，那些能解開的，是心中的結，解不開的，是命中的劫。兩人並肩，浪漫；但一人獨行，灑脫。只不過淚在眼眶裡打轉，嘴角卻還掛著微笑。

他用藝術療癒自己，以畫畫的心境透進生活，一草一木，是為生活之依；一書一畫，是為精神之需；一山一水，是為生活之趣。他另將玩樂上升到玩世、諧世、適世的藝術高度，以此來調合人生，獨自逍遙，他的世界很精彩，我們的世界卻很一般，這也是久處喧囂的老同學們~孤獨的老者一生的「奢求」。我們都到一定歲數了，每個人都帶著一生酸甜苦辣的歷史，在路上走，「只是像一片薄薄的雲，飄過來，飄過去，下不成雨」。生活是種律動，須有風有花有雪有月，就是對生命最好的讚頌。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昔日，他的生命若水，石過處，驚濤駭浪；今日老後，生命若夢，回首處，夢過蕭瑟。

人生有許多的追求與失落，總留下斑點地痕跡，要是能找尋到它，不思量自難忘，如今他的老學妹也許苦樂參半，也會不經地唱出《不只是朋友》。

你身邊的女人總是美麗

你追逐的愛情總是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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